楚百合从来没想过，她的妹妹和弟弟若是存活在这世上，会一直留在滨州，与她堪堪擦肩而过。

旧时的记忆好像还残留在脑海里，长长的古巷，若有若无的光亮，清晨的薄雾，以及，巷口的叫卖声。

“梨膏糖，梨膏糖嘞……”

“大姐！二姐！你们慢点！等等阿垣！”

“大姐，海棠好累啊！”

“咯咯咯……”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姜子轩的话，楚玉兰，楚垣，他们……与李玟韬有关系，他们是杀宋凝琛的人。

自己的至亲犯下如此大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百合觉得自己羞于见到龙羽深，更无法面对真诚温和的宋凝琛。

她擦了擦眼泪，迈进了公主府，脚下的每一步，似乎都重达千钧。

离开了苄京城一路向西，最多只有两天的路程就到了西境。那时……宋凝琛已经成亲了吧？

龙羽深摇摇头，不再去想，夹紧了马腹，看着路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似乎连气氛都充满了怅然和无奈。

“小姐，”岚岳开口，“你怎么了？”

“咱们府里给他备下的贺礼，你差人送过去了吗？”

“送去了，”岚岳垂下头，咬咬嘴唇，“想必这会子，他已经收到了。”

“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心意，”龙羽深云淡风轻地看向远方，只是苦涩的笑容出卖了她，“宋凝琛啊，可真是个狠心的家伙。”

苄京城，望江楼。

上官岐手持一柄竹骨折扇，白净的脸上带着一副严肃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宋凝琛。

“听说，你跟凌副将曾经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纠葛？”

“你……”宋凝琛压制住眼底的惊讶，努力保持住面上的不动声色，“没有的事。”

“你不要装蒜，”上官岐的语气慢悠悠的，有着稳如泰山的怡然，“昨天夜里，我也在凌副将的府邸门口。”

宋凝琛的脸色控制不住地发白，“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只是我一个人单相思，你不要去拿这件事中伤她。”

“别急，我不是那样的人，凌羽深很好，我也很欣赏她。”

“那你究竟是何意？”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了，都尉大人。放弃一个珍爱的姑娘就能换来正三品官职，这样的好事，我上官岐可领受不起。”

宋凝琛的表情僵住，他不知道上官岐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好奇他们之间的事，以及，他究竟知道多少。

“你不知道具体情况，不了解这其中的各种缘由，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那什么和我有关？”上官岐的眼神突然凌厉，“是不是只有你昧着良心娶了我姐姐，给她一段痛苦的婚姻，逼垮我上官家才和我有关？”

宋凝琛闭了闭眼，“我不会伤害她，你不要这样想。”

“你不会伤害她，可是，也不想保护她，对不对？”

“我……”

“不要这样含糊其辞的，如果不娶我姐姐，你伤害过的只有凌羽深。如果娶了我姐姐，你伤害的人，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是夜。

明安王府的灯还是一如既往的亮着，灯火辉煌，就像是苄京城的夜市。

主院内，独孤婉娘独自坐在灯火前，一针一线地裁制着什么。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娘娘，今儿黑了，让奴婢们侍候您洗漱安眠吧。”

“别，急什么？”独孤婉娘兴致勃勃，纤纤玉指拈着针线，飞舞得更快了，“这件麒麟送子的丝绸肚兜就快要绣完了，我不想留到明天。”

“可是您还怀着身孕呢……”

“好啦，”她的语气有些嗔怪，“我一会就睡了。”

她没有看到，那个丫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