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渺有些惊讶,萧翦不但没有责怪,还出言提醒自己,不由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说道:“依父王的性格,先认了亲,只怕未必肯答应我这么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迫不得已。”
萧翦点点头:“祁姑娘想到就好。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这次你一战成名,他们会怎么想?一个失而复得的姐妹?一个惊才绝艳的竞争对手?”
祁渺有些默然,这一点她确实疏忽了,欲速则不达。可不这么做,她在父王的眼中就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儿,将来的路未必就比现在好走。想了又想,方才道:“多谢宁王爷,祁渺以后会多加注意。”
萧翦见她一点就透,不由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智和胆识,将来定会是个人物。想到这里,心里一动,又开口说道:
“前几日,小儿拿来他的一幅涂鸦,画里的翼城到处鲜花盛开,人们安居乐业,真是一片极乐世界。他才四岁,终归不明白,这世间更多的是士人无家无国,百姓流离失所,人们为一杯羹、一箪食而奔走哀乞,甚至不惜杀人放火。他眼里的所有美好,不过是镜花水月,只在人们最初的梦想里而已。”
祁渺听他忽然提起儿子的画,正有些不解,再听下去,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北方连年征战,死在马刀下的冤魂何止百万,其中大半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世道艰难,要活命更不容易。总该有人站出来,为这些人,这些无辜的人们,找到一块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泥。救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天下这么大,以一己微薄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
“以一人之力,虽不足以扭转乾坤,积累功行,便是千人万人之力。用心去做的话,哪怕能多救一个,也是好的。”
萧翦听了她这话,再看她一脸“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决然表情,便有些吃惊了,他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志向。
依他对梅道长的了解,只怕东华道已经插手。东华道号称天下第一大道,道门内能人异士极多,也常做些扶世救人之事。此次出手,不知道是要扶持这个小姑娘呢,还是只想要挽救翼城人的性命。如果是扶持的话,以东华道的势力和祁渺的这份才智,只要谋划得当,一切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自己恐怕看不到了。
萧翦低头细细想了一会,才又道:“祁姑娘小小年纪,有如此志向,令萧某佩服。想来城中之事,姑娘已筹划得当,萧某有一事相求。”
“宁王爷请说。”
“萧某的副将杨云起,有大将之才,性格耿直,是个忠义之人。他多年来跟随萧某,南征北战,不惧生死,萧某实在是欠他颇多。萧某想恳请祁姑娘保全他的性命,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可留在身边听用。不行的话,让他卸甲归田,安享余生。”
祁渺想着自己多日来谋划于萧翦,他却并未计较,心里多少有些歉意,不由道:“宁王爷大义,不管是王爷,王爷的家人,还是王爷的下属,祁渺都会设法保全。只是,祁渺尚有一请,我那兄长祁池,性情刚烈,为人直爽,祁渺想请王爷屈就,为他谋划一二。”
萧翦见她答应得爽快,所托之事,也是出于保全自己的一片善意,倒有些不忍拒绝,只是他心意已决,不得不说道:“如此,萧某谢过祁姑娘。只是萧某已无心再理会这些尘世中的事,只怕要辜负祁姑娘的一片善意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寂然,祁渺无端的心里一紧。
萧翦找人要来纸笔,提笔写起了书信。写完后,也未封口,就递给了祁渺,说道:“烦请将此信交于杨云起,他脾气有些宁,还请祁姑娘多谅解些。“
萧翦说到这里,略略停了停,看向祁渺的目光露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