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眨眼间又是一年盛夏。
今天的这个夏天,仿佛是天神受到了人间的触犯,不肯在广袤的田野上降下一滴雨来。
连绵成片的稻田里面,本来还涨势喜人的青稻,尚未出米便在那火炉般的骄阳炙烤下变成了一丛丛干瘪枯黄的稻秆。
饶是种田的农民们每日迎着暴晒,顶着烈日,用双肩挑着水瓮去遥远的地方担水来灌溉田里的庄稼,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更多的时候,被烈日将皮肤晒成焦黑色的他们,只能静静的枯在自家的稻田里,用双手抚摸那些正在干枯死去的庄稼。
他们知道这些即将死去的庄稼意味着自家半年的辛劳化为了乌有,他们知道,这一场席卷了整个孟加拉地区的大旱将会令多少人失去全家的口粮。
可是面对这样的天灾,他们又能怎么办?
他们还曾听过祖祖辈辈的人说过大旱后会有蝗灾的事情,说是数以兆计的蝗虫们铺天盖地的从稻田里、麦地里飞过,将所有人吃的庄稼都啃得一干二净。
那时候,人若是饿极了还能吃蝗虫。
但现在,他们连蝗虫都没得吃。
夏日一点点推移,饥荒像瘟疫一样在无声的蔓延。
一些人总是宣称人是大自然的主宰,是能克服一切困难的伟大存在。
然而当自然的毁灭之手真正落到大地上时,那些慷慨激昂的口号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大自然从来没有像奴仆一样跪在人类面前臣服过。
相反,在它眼中的人类与大地之上的一切万事万物都毫无差别。
人类在它身上烧毁的每一片森林、污染的每一条河、开凿的每一座山……终将化作人类自己的业报。但这业报最先冲击到的、却还是那些身处人类社会底层的民众们。
孟加拉地区的百姓们,知道他们遇上的这场天灾许是受了某种业报。
在饥饿和恐惧的促使下,他们也不断试着向天神祷告祈求,盼它降下甘霖。
但这一切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一场大规模的饥荒就这样毫不意外的发生了。
最先被饿死的人相较而言是最“幸福”的。
因为其他人还要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身体浮肿,腹部高凸,整个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像是一颗随时被人一戳就破的大水泡。
有力气还能走动的人,不愿意坐着等死。
只要是他们能看到的东西,就都是能吃的东西。
他们吃树叶、吃树皮,甚至吃泥土和石块,但凡是能被放进嘴里、塞到肚子里的东西,他们都吃了下去。
没有珍贵濒临过饿死的痛苦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一口吃食的珍贵。
在这片大地之上,很快便出现了饿殍载道,尸横田野的可怕景象。
还有一些预感到危险、逃得快的农民,像潮水一样涌入了其他各邦的城镇之中。
他们拖儿带女的在这些城镇中四处乞讨,只为了求得一口饭吃,有时候,一些人甚至会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粮食。
大饥荒发生的惨烈景象很容易便传到了大英公司的耳中。
他们身为高高在上的殖民者,本来就不在意这些土人的生死。
这会儿他们正在进攻一些强大的土邦,并遇到了后者的顽强抵抗。
那些土邦中也有血性尚存的领袖,组织起了大量由农民和手工业者组成的反抗队伍,同这些侵略本邦的殖民者拼死斗争。
对方有火枪队,有大炮和手弹,对准城墙一片扫射下来就能收割无数人的性命。
但这些反抗者们却丝毫没有因此而退宿。
即便他们手里握着的是大刀长矛,即便他们眼前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