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沈柏的目光,他偏头朝沈柏看了一眼,而后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开始吹奏安魂曲。
那些魂灵齐齐扭头朝他看了一眼,而后恢复如常,仍凑在一起看热闹,不过没多久,那些魂灵的身影便越来越淡了。
沈柏看了一会儿,拎着沈七回马车,把帘子垂下来的两角用绳子拴住,以免半夜冷风灌进来,又翻出被子给顾恒舟盖上。
马车空间不大,沈柏带着沈七缩在角落。只用被子一角盖住自己。
许是有顾恒舟在,沈柏很快来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听见顾恒舟问:沈柏,你怕吗?
沈柏一下子清醒过来,问:什么?
顾恒舟沉沉的说:在太学院醒来以后,你害怕吗?
没有。沈柏毫不犹豫的回答,那个时候我很庆幸我能改变未来。
如果这一切不是以顾兄为代价换来的话,她会感恩戴德一辈子。
后面的话沈柏没说出来,顾恒舟也没再问。
因为顾恒舟的伤,从灵州到瀚京,他们走了足足大半个月。
快到瀚京的时候,一场暴风雪呼啸而来,地面积雪几乎到了膝盖,马车很是难行,一行人被困在黎县。
沈七太冷了,沈柏不让他扒在自己胳膊上,沈七就成天蹲在马车角落,怨念极深的画圈圈诅咒沈柏,沈柏没扛住,刚到黎县就染了风寒,咳嗽鼻涕不断。
顾恒舟的伤口也是反反复复,情况比沈柏好不了多少,张太医看着两个人急得嘴角起了泡,眼看瀚京就在眼前,却被路上的积雪堵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黎县,能不愁人吗?
感染风寒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不好好诊治,寒气侵入肺腑心脉,再想诊治多少要费力很多。
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恒舟身体素质很好,按理这身体早就该好了,但他在灵州养了大半个月的伤,伤势却恢复缓慢,还不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事?
他性子向来沉闷,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张太医也问不出来,好不容易碰到沈柏从南襄回来,顾恒舟这伤终于有了点起色,还没到瀚京沈柏就病了。
这一个个的,不是在为难他这个大夫吗?
张太医默默叹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料沈柏,沈柏喝了两日的药却一点好转都没有,不仅如此,人还烧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顾恒舟寸步不离的守着沈柏,虽然一句话没说,张太医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又过了两日,风雪终于停下,沈柏却还是高热不断。
张太医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忧心忡忡的喂沈柏喝了药,试探着提议尽早回京,让沈柏接受更好的治疗,顾恒舟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再等两日再启程入京。
风雪刚停,路上的积雪还没化完,这个时候急着赶路,也容易出问题。
见顾恒舟还保持着理智,张太医松了口气,又宽慰了顾恒舟几句。让他不要太担心。
张太医离开后,顾恒舟又在床边坐了很久。
发着高热,沈柏的脸很烫,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密的薄汗。
她睡得不安稳,约莫是不舒服,眉头一直皱着。
顾恒舟伸手在她眉心碾了两下,没能把那皱褶碾开,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出了房间,慢慢走到东方影的房间,敲了三下门。
敲门声落下片刻,东方影懒洋洋的声音才传来:门没锁,自己进来。
推门进去,东方影没在床上,整个人倒吊在房梁上,一头小辫倒垂着,造型独特还颇为诡异。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这是顾恒舟第一次主动来找东方影说话,东方影意外的挑眉,双手环胸就这么倒挂着看着他。
顾恒舟进屋把门关上,沉沉的说:她生病了,一直没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