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面无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骂娘。
这么大的风雨,这小骗子不好好在太傅府待着养伤。跑国公府来做什么?
顾恒舟把沈柏和李杉带进了荆滕院,沈柏受着伤,身体到底还虚着,一进门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顾恒舟把顾三帮自己准备的热水让给沈柏先用,又让顾四去多熬点姜汤。
沈柏泡了热水澡,换上顾恒舟的干净衣服,乖巧的喝了顾四送来的姜汤,鼻尖热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两只手不能用力,头发还是湿的。李杉比顾恒舟先洗完,换好衣服立刻寻来帮沈柏擦头发,顾恒舟踏进客房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心头莫名一刺,抿着唇走过去。
沈柏吸吸鼻尖,讪讪的看着他:顾兄,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
你麻烦我的时候还少了?
顾恒舟横了沈柏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伤口重新包扎过了?
沈柏如实摇头:还没有,纱布都打湿不能用了。
顾恒舟拧眉。抓起沈柏的左手看了一眼,伤口被泡得发白浮肿,比之前还要狰狞可怖。
这样下去可不行!
顾恒舟让顾三拿了药和纱布过来,李杉帮沈柏把头发擦到半干,见状要从顾恒舟手里拿药,顾恒舟没给,上下看了他一眼,问沈柏:你换小厮了?
嗯,我爹给我换的,说这个更听话一点。沈柏含糊回答,有顾恒舟在,根本不想让李杉帮自己上药,便对李杉说,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李杉躬身行礼,退出房间。
沈柏主动撩起袖子把手放到顾恒舟面前:顾兄,有劳了。
顾恒舟深深的看了沈柏一会儿,慢慢把药粉撒到伤处,再帮她缠好纱布。
他现在的动作越发纯熟,沈柏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有些移不开眼,快包扎完的时候才问顾恒舟:顾兄,我家里出了点事,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啊?
顾恒舟利落的把纱布打了个活结,看了眼天色说:等雨停了,国公府会派马车送你回去。
这话明显是拒绝收留她。
沈柏脑袋耷拉下去,像讨要不到骨头的小狗,闷声闷气的说:还是不劳烦顾兄了,等雨停了我可以自己找马车回去。
见惯了沈柏没皮没脸死缠烂打的样子,猛然变得这么听话,顾恒舟不大习惯,不知道这人又在耍什么新花招,沈柏却一直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瓢泼似的大雨带来难得的清凉,哗哗的雨声却让顾恒舟觉得有点烦躁,沉默了许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太傅府出什么事了?
沈柏抬头,一双眼眸红得吓人,潋滟的水光已经漫到眼眶,马上就要溢出来,然后顾恒舟听见她要哭不哭的声音:顾兄,我继娘怀孕了!
顾恒舟一怔,心脏猝不及防被狠狠撞了一下,有点心疼。
他突然想起,太学院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和他一样,也只是个生来就没有娘亲的小孩儿。
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个时候这个小孩儿心底有多恐慌难过。
不由自主的,顾恒舟抬手摸了摸沈柏的脑袋,她刚洗了头,发丝柔顺如绸。
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到心里,刮得心底微痒。
沈柏眼睛一眨,流着泪说:顾兄,那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我能在国公府借住一段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