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忧外患!
袁刺史真叫一个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曾经那般卑躬屈膝、重利贪生的头人,竟然有胆子反抗官兵!
蛮夷,真真是蛮夷啊!
难道他们不知道,屠戮官兵就是意图谋反,是族诛的大罪?!
袁刺史却忘了,其实这才是那些头人跟山下官府的惯常相处模式。
朝廷有了相关政令,或是当地官府有了优抚政策,那些头人会带着山民下山。
可一旦要缴纳赋税,或是征发劳役的时候,有些不堪重负的头人就会带着山民再溜回山里。
延绵上千里的深山老林,山民们是穿梭自如,而对于官兵来说,不啻于大海捞针,根本就抓不过来。
所以,土人问题才会这般棘手,朝廷几次想改土归流,都无法推行。
袁刺史凭一己之力就想改变这种现状,简直就是不切实际啊。
“……这些头人,简直就是目无法纪、胆大妄为!”
袁刺史气得在书房里团团转,偏他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那四个头人已经带着山民们,杀出了包围圈,窜回到了山里。
府兵统领只能望着一片无际的深山叹息,却不会有任何行动。
袁刺史怒气冲天,不只是因为四个头人的“反水”,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家在山里的利益。
虽然他做了一些安排,也将大部分部曲都撤离出来,那座铁矿被暂时封存,但袁刺史不敢保证,那些头人会不会发现。
毕竟人家不傻、更不聋,当初安妮在路障前提到了了神仙山,虽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且当时头人们也被恐惧占据了心神,顾不得其他。
但,只要他们事后醒过神来,再回到山里,仔细勘察,兴许就、就……
该死!真是该死啊。
早知道他们有这般狗胆,那日,他就不管什么安先生,直接一把火烧光万户镇了。
姓安的确实麻烦,但总有办法应对,至少不似现在这般被动啊。
袁刺史像头拉磨的老驴,在书房里转了半天,转得都有些累了,这才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而面前的书案上,正摊开一份书信。
这是京城家中父亲写的亲笔信,信中言明,袁刺史劝导山民下山,为西南州增添户籍一万户,政绩卓著。
袁父还告诉袁刺史,家族已经开始给他运作,并大肆造势。
待到年底考核的时候,他定能得一个“上上”的评定。
到那时,不管是升迁还是褒奖,都不是问题。
这封信刚收到没有三天,四位头人就“反”了。
如果他们只是悄悄逃回山里,事情还能掩盖一下。
可、可他们偏偏就跟驻扎的府兵发生了冲突,还死了人,这事情就不能善了啊。
就算袁刺史会隐瞒不报,府兵统领那边也不会答应。
素日平时袁刺史跟府兵统领的关系不错,但在这种关乎仕途、利益的大事上,私交算个屁!
想想就觉得讽刺啊,袁家在京里大张旗鼓的给他“请功”,而他的功绩却瞬间变成了管理不利、官逼民反的罪证。
西南确实天高皇帝远,可也不是他姓袁的一个人说了算。
别人不提,单是那个府兵统领,就、就十分麻烦。
幸而这时那人带兵上了前线——
想到“前线”二字,袁刺史又是一阵头疼。
山中蛮夷可恨,毗邻的佛国更是可耻,平时跟他做交易的时候,各个巴结讨好,结果铁器一到手,他们就翻了脸。
佛国趁机袭扰边境,袁刺史并不在意,他确实是一州之父母,有安境保民的职责。
可他到底只是个文官,打仗是武将的事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