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柲有些失落却坚定的向学堂走去的时候,刚刚把儿子打发走的沈氏也正向管家林三娘子问道:“这十余天里,他们在南院可住的习惯?可提出过什么要求吗?”
林三娘子想了想回道:“这沈家三郎出手虽然豪阔,但却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家,他并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
沈氏看了管家一眼,方才问道:“只是什么?”
林三娘子道:“只是这位沈家三郎似乎有些避讳,只饮烧开的热水,或是烧开后凉好的白水,不肯喝生水和隔夜的凉水。他不仅自己如此,他的随从也一样如此,哪怕再怎么口干都要等着烧开的开水。这习惯不是不好,就是有些费柴。
此外,沈家三郎并不肯同那些随从分开用餐,他坚持四人享用一样的饮食,宁可降低自己的饮食也要如此。而且他还要求厨房一日三餐,并向奴提出能否在南院单独开伙,因为之后还有二、三十人要过来,他担心我们的厨房来不及供应他们的伙食。”
沈氏的目光注视着堂前庭院中的桂花树,虽然此时花期已过,但在微风吹拂下,翻起的树叶似乎还能传来阵阵幽香。往日她最喜欢的便是安静的坐在此处发呆,一边回想着自己的青春年岁,一边任由时光慢慢逝去。
这样的静坐不仅能让她忘却家庭琐事带给她的烦恼,让她完全静下心来。更容易让她理智的思考,解决某些棘手问题的解决办法。
只是今日的她始终静不下心来,这位年轻的沈三郎让她有些看不穿猜不透,这可真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感觉。
沉默许久之后,沈氏不由开口向身边的人问道:“三娘,你觉得这位沈家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林三娘子楞了好一会,方才不确定的回答道:“若是只论学问,恐怕他连几位小公子都及不上。但若是讲见闻广博,奴觉得他倒是可以同二老爷差相仿佛了。”
沈氏微微颔首,似乎也赞同着管家的意见,过了许久方才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靠着自学的海外野人,自然是不能同我家的孩儿比较书上的学问的。不过能够凭借着自学,让二叔看入眼,巴巴的把他从海外带回来,这位沈家三郎必然是有着特殊之处的。
也罢,这等事还是等老爷回来,让他去管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懒得去掺和了。给他们派厨娘、仆佣过去,就让他们自己独立开伙吧。他们在海外的习惯和我家不同,也没必要强迫他们照着我家的规矩来。告诉那些厨娘、仆佣,他们还是我家的人,只是暂时去南院做事,若是做差了事,我家还是要管的…”
东院发生的事情,沈敏自然是不知的,他此时正在南院书房内研究着洪遵带回的邸报,老实说现在这位赵官家,很难让他同记忆中那位闻金兵而色变的宋高宗重合起来。
继下旨令秦桧父子同日致仕,隔日又贬斥了以曹咏为首的秦党骨干后,4日后赵构再次下次令台谏官中的秦党殿中侍御史徐嚞和右正言张扶出京任地方官。
然后又令敷文阁直学士魏良臣參知政事。罢免了大理寺官旬白。魏良臣和秦桧是建康郡学的同舍,虽然两人政治主张都是同金国讲和,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此前魏良臣在家赋闲已有五年之久。
赵构召回魏良臣,罢免了大理寺和台谏中的秦党骨干,不仅代表着朝中秦党独大的局面开始瓦解,也代表着赵汾与赵令衿结交谋逆案出现了翻转。就连洪遵这样的稳重之人,都开始期待官家能够重振朝纲,扭转过去被主和派官员执掌朝政造成的萎靡不振的政治气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