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儿一听佟苻贞说话，又往胡瑛娘身后躲了躲，抬眼四顾，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冯锦微微叹了口气，给胡瑛娘递过去一个眼神，伸手将胡灵儿拉了过来。

“灵儿，别害怕，佟姐姐这是喜欢你，你也过去跟她说说话。”

孩子是得慢慢哄的，佟苻贞却太过心急，一来便说自己是灵儿的姐姐，反倒吓坏了她。

有了冯锦的劝慰，胡灵儿这才渐渐地安心下来，试着与佟苻贞对视，可拉着冯锦的手却没有放开。

佟苻贞迎着胡灵儿的目光，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蹲下身与她找着话题“灵儿，你今年多大了啊？”

胡灵儿是因着佟苻贞曾经哄骗过自己，又被她昨日早晨与自己理论的样子吓到了，一改往日的顽皮灵动，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冯锦，得到了鼓励之后，这才软软地开口“六岁了。”

佟苻贞忽然抬头望着胡瑛娘。

胡瑛娘会意，轻笑了一声，淡然道“按说应该是五岁半吧，我捡她回来那天，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出生多少时日了，抱回家便认了一岁。”

她这么一说，佟苻贞又轻轻掀起胡灵儿袖子的一角，瞧见了刘叔与自己说过的那块儿胎记。

这下，胡灵儿是她妹妹的事儿，佟苻贞是越发地笃定了。

“灵儿，佟姐姐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佟苻贞瞧见胡灵儿这会儿对自己还有些抗拒，便也不再执意告诉她自己是她的亲姐姐。而是顺着她以往对自己的称呼，慢慢地哄着她。

孩子对这种事儿的接受度，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

胡灵儿这么多年与奶奶相依为命，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孤儿。这会儿冷不丁地告诉她，她还有尚存血缘的家人，纵是个大人也难接受吧。

可也毕竟是个孩子，心思单纯得很，这会儿虽然因为害怕，眼神中还透露着些抗拒。

但佟苻贞觉得，多与她接触接触，多带着她上街去玩儿，总有一天能改变自己在胡灵儿心里留下的那凶神恶煞的印象，总有一天能让她接受自己、亲近地叫自己一声“姐姐”的。

胡灵儿还紧攥着冯锦的手指，冯锦其实也不放心。可看着佟苻贞那真切的眼神，心又软了下来。

佟苻贞若真的因为这个找回来的妹妹而性情大变，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冯锦想了想，招手唤卿砚来，又从荷包里掏了些银子给她。

“姐姐，你陪着灵儿与佟小姐上街去，佟小姐忙着看灵儿，若有些什么想买的，恐怕是照看不过来。你跟着，也帮她看看孩子，提些东西。”

卿砚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点点头，牵了灵儿的手往佟苻贞面前去。

“走吧，佟小姐。”

胡灵儿一见卿砚也要跟着，顿时放松了下来。面色也随即变得喜笑颜开，又偷偷瞧了瞧胡瑛娘，这才摇着卿砚的手道“卿砚姨娘，我要买糖人吃。”

卿砚一过来，佟苻贞原本还有些别扭。可看着胡灵儿高兴的样子，也便不再为难。

“那就有劳卿砚姐姐了。”

纵然卿砚这几日话里话外是百般刻薄她，但如今到底是别人占理儿，再加上她满心里都是胡灵儿。一想到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佟苻贞心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人大抵都是这样的，失去过什么，才越发觉得什么值得珍惜。

佟苻贞小心翼翼地牵起胡灵儿垂在另一边的小手。

思及这个孩子身上与自己流着相同的血液，她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灌注进心房里，满心满眼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三人走到卖糖人的摊位前，佟苻贞瞧见吹糖人儿的大爷正忙活着，面前摆着的糖人儿，一个一个栩栩如生，灵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