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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宫中早早点了香炉,青烟袅袅如蓬莱仙境。赫连皇后穿着一身正红的宫装,一套点翠首饰在她身上倒是不张扬,与人相配得很。瞧着陆陆续续来磕头献礼的后宫各主、儿辈孙辈的妻妾们,不由倾身向一旁的宫女低声道“一个个儿生得倒都是天仙样儿的,不像本宫。你瞧本宫是不是韶华已逝,红颜已老?”
“娘娘是活菩萨,咱们哪能以凡眼瞧出来您的老少。”宫女轻轻拂着扇子,笑着恭维她。
“你们倒是惯会哄我。”
各宫各府相继请了安献上贺礼,鎏金翠玉、嵌珠累丝、珊瑚玛瑙的,放在民间是宝物,可这宫里多了也就不稀罕了。而赫连皇后都也笑盈盈地接下,命身边的宫人登记在册,妥善保管,实际上真如冯锦说的那般,在宝库里蒙尘罢了。
“世子府敏夫人冯氏觐见。”
冯锦是妾室,从来时便在院内安分候着,等主子娘娘们进去了才能上前。听到里头传话,忙叫卿砚端了装贺礼的盒子往里走。
“儿臣冯氏请皇后娘娘金安,愿娘娘岁岁如今朝,万事如意、凤体康健。”冯锦盈盈上前行礼,跪拜之间,视线却始终都没离开过脚底的砖,半点分寸也不失。
待礼盒呈到掌事宫女手中,众人都见那盒子轻飘飘,倒都有些好奇里头装的是什么。
打开一瞧,竟是一张写了字的纸,阖宫一片哗然,贺楼允安坐在一旁,出声道“皇后娘娘过寿,妹妹怎开这种玩笑。想必是有价值连城的宝贝献上,不想让我们大伙儿看了去吧。”
赫连皇后瞧了一眼说话的人,抬手叫宫女将那张纸拿到身边,定睛细细瞧,竟露出一丝微笑“你来给本宫解释这是什么。”
“回娘娘,听闻您已连月头疼失眠,儿臣便想到了灯心草可清火降燥。可惜春夏并无多少成药,这是在江南托人找寻的存有灯心草的药铺清单,各家几斤几两,都写得明白。运回的灯心草已着人送往太医院检验,若是没问题,明日便能给娘娘入药。”
冯锦不卑不亢,依旧从容对答“儿臣出身小门小户,也没什么稀罕东西博娘娘喜欢,只愿在您凤体康健上尽一份孝心。再者,这也是江南各药铺的心意,托儿臣转达百姓对娘娘的爱戴。”
“敏夫人果真心思细腻,怪不得惹浚儿疼爱,当初说什么也要娶你过门。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一席话当真哄得赫连皇后欢心,又见这小姑娘始终低垂着头,是个宠妾却看不出一丝骄矜,心下不由地更生怜爱。
又将那清单细细端详了一阵,交由宫女“回头按着名单,统统行赏。再把本宫那支缠丝的赤金凤首步摇拿来,赐给敏夫人。”
那厢的贺楼允安和贺楼月姑侄俩皆是一惊,一个世子府的侍妾,连侧妃都算不上,竟赏了凤头首饰,她们还真是小瞧了她。
“儿臣谢赏。”冯锦也不忸怩,磕了头,将身子直起,温婉地笑。
“倒有些本宫年轻时的影子。”赫连皇后抿了一口茶,毫不避讳地又当众夸她,“这宫中少有你这样的姑娘,只是年复一年,莫要忘了今日孝贤的初心。”
“儿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这下,彻底叫贺楼允安如坐针毡一般的不舒服话里话外,好似她冯锦才是正室一般,用得雕凤的首饰,这下竟连孝贤二字都用上了。